(一)
清明临近,万物复苏,大自然正用调色盘为整个世界添彩,也在这个她最喜欢的季节勾勒着思念。
周末,我们带着孩子给他外公家族的祖先挂清。
墓地里,多数是老坟。没有刻碑,小的一辈一般记不清楚自家的祖坟在哪里。于是,祖辈和父辈们,每次一边挥舞着镰刀,一边郑重地一遍又一遍教着小的一辈,哪座是哪个祖先的墓,怎么辨认具体方位,怎样鞠躬、磕头,怎么除草挂清,还有祖先们生前的故事。如同他们的祖辈和父辈们当年教他们一样。
记忆中最早陪家人挂清的时间,大概是上小学的时候。老家在镇上,当时没有公墓,每家根据自己的方式寻一块自己认可的“好地”,送各自故去的家人于此长眠。可能当年老家上山的路太难走,可能自己年幼无知,无法理解这仪式的意义。当时觉得爬山太累又无聊,有点抵触去挂清。
岁月流逝,年龄渐长。思乡愈浓,回乡却越来越少。而我们也到了带着小的一辈一起去挂清的年纪。年幼时那崎岖漫长而枯燥无聊的山路,如今却让我倍感亲切而温暖。每走一步我都想把这分分秒秒印在脑海里,以期离开以后随时可以清楚地回想,可以让此时的感觉在彼时得到重现。每一次我同样给我的小辈子们说这位先祖是谁,他生前有过什么故事,要怎么表达我们的思念和敬意。父亲生前总在奶奶坟头跟我们说的他和我大伯小时候曾邂逅一头猛兽的奇遇,我在扫墓挂清的时候一遍一遍地讲给我的孩子听。即使他这次记不住,来年的这个时候,我还是会重复一遍,直到他记住为止。
(二)
2012年来到单位,在煤质检测中心开始了我的职业生涯。
那时候我还是一名刚毕业的学生,对于实际检测工作了解少之又少。师傅们耐心地手把手教着操作,不时地叮嘱关键点,不厌其烦地解答着我随时冒出来的问题。不久,我慢慢掌握了一些煤样检测技术,也从一开始的懵圈状态到能熟练地掌握分析方法。当我在师傅们的指导下,独立做成第一个完整的灰锥、第一份完美的双测结果、第一套复杂的检测操作时,一次又一次的成功让我成就感爆满、信心倍增。
后来从事岩矿分析检测,师傅们的操作如行云流水般游刃有余、又快又稳,让我如梦惊醒般感受到地质实验测试的广阔与深邃。回想当初,我至今仍记得师傅把一排漏斗摆放整齐后开始过滤,当滤液滴落在杯中时,他让我像他一样闭上眼睛,说让我听听实验室美妙绝伦的交响乐;透窗而来的夕阳照射下,当氯化亚锡溶液还原高价铁离子后,加入饱和氯化高汞的三角瓶在师傅手腕中晃动时,他微笑着说这旋转的沉淀就如同银河一样照耀着我们实验室;当这些“这里需要加表面皿低温加热”,“这段时间要不断搅拌”,“这里15mL酸冲洗要分三次冲洗”等等,你在标准方法上查找不到的操作细节在一旁经过的师傅口中频频传出时,你会感叹师傅的传授对一名地质实验测试人员是多么幸福的事。
经历了学习和操练,我再一次从师傅们的实干状态中看到他们对实验测试原理和技术的精细化探究,让我感受到了地质实验事业的博大精深。寒来暑往,我更被这种良好的工作作风、勇于负责的担当意识、积极进取的钻研和毫无保留的奉献精神包围着、浸染着、鼓舞着。
当新一轮找矿突破和“富矿精开”项目陆续展开,新的技术挑战压力之下,我偶尔会感到迷惑。但从师傅们那里传承下来的技术和精神,就像浓雾里不停闪烁的信号灯,给了我战胜困难的信心和勇气。
(三)
传承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无需刻意,自然天成,无论是文化情感还是事业精神。
传承就像是无形的纽带,一头系着沉淀和历史,一头系着希望和未来。
因为传承,我们知道从哪里来;因为传承,我们知道要带着什么走下去。
岁月更替,薪火相传。生命有止,传承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