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吾儿满脸沾着母胎油脂,透着晶莹的珠光,护士将那个小小的他放在我胸前时,我竟不敢伸手触碰。生怕那么小,那么软的他像雪绒花一样脆弱,经不起世间的磨砺。
夜里的啼哭最是磨人的,我抱着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的睫毛真长,在月光下像两把小扇子,随着抽泣轻轻煽动。我数着他的呼吸,数着窗外的星星,也数着时光的脚步。
第一次翻身是在一个慵懒的午后,阳光暖暖的洒在床上,他趴在那里,像一只笨拙的小乌龟。突然,他使劲一扭,反转过来对着我,咧开没牙的小嘴笑了,露出粉嫩的牙床,我慌忙拿起相机,却只拍到他得意的小脚丫。
上幼儿园第一天,他一步三回头,我躲在围墙后面,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里空落落的。放学时,他扑进我怀里,慢慢掏出皱巴巴的画纸,歪歪扭扭画着三个火柴棍小人。
恍然间,他已能独自系鞋带了,他会在奶奶做饭前搬来小凳子一起择菜。他学会煮面了、会炒小菜了、会做家务了……某个清晨,他弯腰穿鞋,猛然发现新买的裤子又短了一截;某个傍晚他站在镜子前惊讶着,嘴唇上面的绒毛已然变成小胡茬儿,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仿佛已经拥有能握住世界的力量。
我常翻看些许泛黄的照片,从襁褓中的婴儿到蹒跚学步的幼儿,再到如今的少年,每一帧都是时光的馈赠。窗外的梧桐树依然在生长,年轮一圈圈扩散。我知道他终将走向更广阔的天地,但这些温暖的瞬间将永远珍藏在我心底最柔软的角落。